本書不是顧難鈞的全景“繪畫”或“攝影”,也不是顧維鈞一生是非的簡單裁斷。歷史學最基本的價值在于提供成功與失敗的經驗和教訓,特別是提供失敗的教訓,不成功的行為正是人類演變過程一種至關重要的數據。法國年鑒派史學大師馬克·布洛赫指出,“長期以來,史學家就像閻王殿里的判官,對已死的人物任情褒貶”,以滿足人們內心所希望的像“上帝”那樣判定此為善彼為惡的欲望??斩吹呢熾y,然后又是空洞的翻案,給歷史學蒙上了一層反復無常的外表。將一個人、一個黨派或一個時代的相對標準絕對化,并以此去判定歷史人物,以致產生了荒唐的結論。他提醒人們,褒貶前人要比理解前人容易得多,對歷史事件的因果關系的探索要比簡單的定性論斷難度更大。“‘理解’才是歷史研究的指路明燈”,離開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必然難以理解任何歷史現象。要想窺視前人的思想,自己的思想就得讓位,要想表達自己的觀點,只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夠了,不要沉迷于自己的觀點而忘卻了當時的可能性。從這些意義上講,我們只有了解過去、理解過去、分析過去,才能得到它本身愿意告訴我們的更多的東西,這才是歷史學研究的成功之處,布洛赫稱這是“精神對物質的輝煌勝利”。本書研究主旨的立論依據正源于此,它不注重于顧維鈞一生的歷史再現和是非曲直的判定,而注重于顧維鈞在特定歷史環(huán)境中的思想與行為、個性品格與政治心態(tài)等最核心部件的解釋與分析,并通過這種解釋與分析來揭示民國政局與外交及本世紀以來國際政治的基本走向,反映政治、外交、戰(zhàn)爭三者之間的歷史演變過程中的互動關系,展示民國一代職業(yè)外交家的形象。本書不可能解決顧維鈞本身提出的某些問題,但將盡力為這些問題提供一些能夠提供的素材。本書的研究主旨將決定其在此項研究領域試圖解決的問題和突破的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