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廷扔掉工作,賣掉汽車,破釜沉舟跑到多倫多,跟麥克勞德說他打算攻克胰島素提取難關的時候,麥克勞德很有些躊躇,因為他注意到,這位班廷對糖尿病與胰島素的知識儲備,僅僅是為備課而閱讀了一個星期的教科書,外加一篇跟胰腺導管結石有關的外科論文。 更讓麥克勞德吃驚的是,班廷并沒有接受過實驗室研究的訓練。他只是一位外科大夫。而提取胰島素這個課題,過去已經有幾十位知名專家做過幾百次嘗試,都沒有獲得成功。 誰都沒想到,這個魯莽得如同李逵的外科大夫,竟然真的成功了,還因此得到諾貝爾獎。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因為要跟麥克勞德共享諾貝爾獎而勃然大怒,甚至沖進麥克勞德的辦公室要揍人,因為,在他看來,這個項目的成功,跟麥克勞德沒半點關系。 班廷是個好人,一個愿意把自己的獎金跟助手分享的漢子,略有欠缺的是他對學術研究方法的了解。如果說那場胰島素研發(fā)工程是一條船,他就像船體里的引擎,而且是一臺不愿休息、總想全速行駛的引擎。這臺引擎確實驅動著航船抵達了目的地,但班廷似乎忘了一件事:這船之所以沒有偏離航向,是因為麥克勞德一直在掌舵。 學術上,班廷確實幼稚,但也正是他的幼稚,讓他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于是讓這個研究項目得以上馬。項目最后能成功,離不開麥克勞德的引導,更離不開克里普的化學分析能力,但歸根結蒂,啟動這個項目的人是班廷。于是,多數人還是原諒了他的幼稚和莽撞。